「儉」是形聲字,部首是「人」,是「自我約束」、「不放縱」的意思。論語學而篇子貢曰:「夫子溫、良、恭、儉、讓以得之。」禮記檀弓下篇談到:「國奢,則示之以儉。」吳越春秋也提到:「君王節儉,請可報恥。」這些典籍在在告訴我們:自我約束、不放縱、自謙、簡樸的品格。立足二十一世紀,放眼三C電子世代,「儉」帶給我們甚麼樣的時代意義呢?筆者就自我約束、不放縱、自謙、節約等四大面向探討「儉」 的時代意義。

   「自我約束」是面對「紛爭」的良藥。有位年輕女性剛從巴黎蜜月回來,神情並無一般新嫁娘的幸福歡愉,原來是旅途中吵架了。蜜月旅行就爭吵,實在是格外不划算的事。對「蜜月旅行」的看法,往往男女雙方會有大不同的期待。男性可能覺得蜜月旅行不在於地點的遠近,而在於共享兩人世界的美好。女人天性比較感性,再加上從小來自於電影、小說、偶像劇的薰陶,不知不覺認定「蜜月旅行」是生命中特別重要的事情,女性期待的「蜜月」務必是浪漫的、甜甜蜜蜜的。甚至期待「蜜月旅行」伴侶化身為「白馬王子」,能夠滿足女性自幼對「公主」角色的臆想。其實「蜜月」不一定是旅行,即使是旅行,也不一定要在意地點。有時候,就是因為平日累積資訊下的一種「慣性思考」,把我們迷惑了。為什麼不能站在「儉」這美德上,自我約束「慣性思考」 的萌發,試著心靈轉個彎道,煩惱紛爭化作重新再認識、重新再攜手的力量。一旦涉入紛爭,無論是父子、夫妻、情侶、同事、同學關係,其實都是各自堅持自己的「慣性思考」,只要有人願意「自我約束」,少說一個字,少做一個動作,紛爭自會消逝無蹤。「儉」字「自制」、「自律」的力量不容忽視。

  「不放縱」是面對慾望、誘惑的良藥。老子一書提及:五色令人目盲;五音令人耳聾;五味令人口爽。過分追求視覺的刺激,反而容易眼花撩亂;刻意追求音樂的享受,反而造成聽覺的疲乏;過分追求味覺的享受,反而干擾味覺而食不知味。放眼當今,全球「少子化」的趨勢,幾乎人人都是長子、長女,家庭不再能提供「長幼有序」、「兄友弟恭」的情境;成長中的孩子不再有機會在家庭裡學習輪流、等待、尊重、合作、分享、妥協的美德。資本主義的世代,四C手機不斷推陳出新,商品行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鋪天蓋地而來,守住本分,延遲享樂,變成困難的議題。每個人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都飽受外界的試探與引誘,只有守住「儉」字訣,冷眼淡定地觀察判斷,才能在物慾橫流的真實世界,保守自己不隨波逐流。

  「自謙」是「行銷術」氾濫下的墊腳石。每個產品都仰賴「編劇力」行銷,無論是為政治人物造勢、社群集氣祈福、分享巷弄美食、發揚在地文創,通通都得靠說個「好故事」的行銷力;也正因「行銷力」大夯,更不能少了「自謙」的安然本分。有謙沖自牧的美德,隨時修正做事的執行力和行銷力,自然能有守有為大有進境。不膨風、不衿張地渲染,才能展現最好的行銷力。以「儉」為尊,恪守分際,自能收放自如,展現英華。

  史家司馬光「訓儉示康」文中詮釋的「儉」,講得就是「純樸」、「節約」的意涵。追求「完美」追求「極致」的過程,很容易陷入世俗的框架令人無法自拔。食衣住行樣樣要走上巔峰,不外是力求精緻美食,嘔心瀝血窮盡奢靡名牌華服,住,必是豪宅華廈,行,必是雙B名車。全力拚搏的結果,反而因為消費者追逐頂尖的味覺享受,商家屈意承歡的結果,造成無可收拾的「食安風暴」,加味加味把有害化學元素加入腸胃道,炫富的錦衣華服戕害了珍禽異獸的性命…美食華服換不到身心的輕安自在;豪宅、名車也不能安頓好平安喜樂的企求。社會上開始推崇另類的養生風,餐桌上南瓜、地瓜、芋梗、野菜成了王道,五穀米、疏食餐吸引名流追逐;二手車、二手衣、二手店如雨後春筍般蓬勃成事。但二手車、二手衣、二手店背後的商機到底是出於「純樸」、「節約」?還是出於消費大眾追逐名牌「輸人不輸陣」即使「二手」,仍要擁有的心態?是不是可以回到人類呱呱墬地時最純樸的期待,只是要求「吃喝拉撒睡」最簡單、最真實的回應。「儉」字是「人」字旁,一切由這個人決定自己的意念,由這個人找回自己的初心。由「儉」自覺,由「儉」啟航,找回身心純樸簡約之美。

    在「有限」中享受「豐足」,在「倉促」中展露「從容」,實在是一門「新」的「心功課」。從「最好」、「最極致」的生活指標,改變到「夠好」的簡樸生活,步步都是循序漸進的改變。站在「儉」的標竿下,謹慎地檢核「自我約束」、「不放縱」、「自謙」、「簡樸」的四個面向;用「減法」過日子,以簡單樸實迎接每一個日子,食衣住行育樂的需求面「夠好」就可以。在「夠好」的生活觀下,屏除不必要的追逐,少了忙、盲、茫的猶豫與碰撞,生活依然富足、依然從容,仍是在「游刃有餘」的空間、資源裡,咀嚼人間的柴米油鹽醬醋茶。

  誠如蘇軾定風坡:莫聽穿林打葉聲,何妨吟嘯且徐行。竹杖芒鞋輕勝馬,誰怕!一蓑煙雨任平生…」「何妨吟嘯且徐行」正是「儉」的箇中滋味,心靈轉個彎,煩惱便是恩典。人生處處有彎道,每個彎道都是恩典。 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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